忱玉:空池
三年后。南塘市井一进屋院。雨。
玉泽立在桌案前,一手持笔,一手挽袖。纸上的字遒劲如游龙。
待写好,俨然是一句:青衣打马过,浅饮思旧人。
他抬笔,看了一会儿。
一边的小侍高兴道:“公子的字真好看!”
玉泽垂着眼,半晌后他兴味索然地抛了笔,道:“烧了吧。”
小侍怔了怔,踌躇片刻,方将那张纸放到烛上燃了,投进炭盆里。
玉泽坐在敞开的窗边,支着头听雨声。湿冷的水汽扑进来,衬得玉泽面如冷玉,亦显神情恹恹。
小侍噤了声,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。公子又不高兴了。
小侍叫姜崖,跟了玉泽两年。玉泽脾气喜怒无常,这是姜崖对他的印象。
姜崖小声问:“公子为何不高兴?”
玉泽没应声,姜崖也习以为常,类似的话他问了不少次,公子很少回应答。但他一直会问,因为公子看上去,很孤独。
“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姜崖怔了怔,没想到公子会回他,随即兴致高涨:“公子不说怎知道我不懂啊。”
玉泽看了他一眼,笑了,道:“你知道,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
姜崖答到:“上元节。”
玉泽明明在笑,姜崖却觉得,他很难过。
玉泽目光移向窗外,笑意慢慢淡了:“曾经有个人,他答应我,每年上元都带我看南塘的灯。”
“银沙湖的河灯汇在一起,像一条长龙。很漂亮。”
姜崖不禁问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,”玉泽扶着窗棂,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。”
姜崖看着公子,手足无措。
窗外墙上的爬山虎四季常青,细雨落在上面,沙沙声悠然长远。院中的池子里空无一物,碧色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。
“池子太空了。”玉泽没头没尾地说了句。
姜崖不知道该说什么,等着公子的后文。
玉泽轻轻的说:“种些荷花吧。”
我想他了。
往事——
花忱没能再回来。他随着如血的夕阳,落下去了。
“战事平定,你可以去大景看看。”江闻曾说道。
玉泽垂眼看着手中的玉兔子,底底的应了声。
后来他去了很多地方。苍阳、华清、宣京、越阳、蜀中……还有寒江。
最终他在南塘买了一个院子,定居在那。守着一份无疾而终的爱。
某天,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倒在他门口,他领回来,取名叫姜崖。死寂的院子才多了几分人气。
岁月骛过,山陵浸远。
三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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